【勇於與眾不同】
獨立、教育,「塾南」:台南塾創辦人羅士哲
作者:林晏平
獨立、教育,「塾南」:台南塾創辦人羅士哲
作者:林晏平
28歲的羅士哲,看上去就像個已屆中年的大叔,集精神病患、姊控與漫畫宅男等,眾多與「師者」形象不相襯標籤的他,兩年前回到了家鄉台南,創辦獨立教育機構「台南塾」,以「合作」、「思考」與「在地」精神的辦學理念,贏得了良好的口碑。
邀訪前,就著臉書長期追蹤的印象,我所認識的阿哲彷彿有兩種人格:正經八百的、對於社會議題不時發出嚴厲批判的在地知識份子,以及,極度白爛的猥瑣大叔。他能前一晚在臉書發表抨擊教育倫理的長文,隔日早上又出現在85度C打卡,發佈偷看店員大姊姊的觀察心得。
對於後者形象,豈止是毫不在意,他向來引以為傲。問及此事,他有些不好意思,「其實連我女朋友都快受不了我了。」我與這樣的阿哲約在台南塾碰面。循著網路上找來的住址,彎進開隆宮旁的窄巷,教室就藏在一整排不起眼的建物中。他遲了一會兒才到,車未停下,遠遠就以道地的閩南話道歉,說方才在開會所以遲到了。阿哲的聲音就像他拉奏的大工弦,安南腔音起伏有致,說起話來有些大舌頭,每個字的音頭都像被吃掉了一點點、在嘴腔內嚼碎後才糊糊地溜出,也給人一種老實忠厚的印象。
鐵捲門拉起,室內是簡單的一房兩廳設計,阿哲與朋友僅租下一樓約十坪的空間,作為台南塾的教室使用。靠近玄關的前廳較小,貼牆的書架上不見童書,擺的全是阿哲自己從家裡搬來的書籍,除了數學、哲學與文史相關的書冊外,還有一整套《二十世紀少年》的漫畫。這一排書櫃就是阿哲求學經歷的縮影。
阿哲高中時就讀台南一中,除了喜歡看漫畫外,對物理也格外著迷。考上清大物理系後,雖仍保持著對物理的求知心,卻在升大二的暑假,意外地接觸到哲學。彷彿終於遇見了人生的真愛,從此開啟無止盡的辯證思考旅程。為了能有更多閱讀、學習哲學的機會,他在大三時自物理系轉到人社系。
「你知道嗎,我覺得老天爺把我的腦袋和才華,全生給了哲學。」凡是哲學相關的課程,他都能輕易地拿到高分。哲學中的懷疑、論證與反思精神,也被他帶到教育實踐之中,成就台南塾特殊的教育視野。
對於後者形象,豈止是毫不在意,他向來引以為傲。問及此事,他有些不好意思,「其實連我女朋友都快受不了我了。」我與這樣的阿哲約在台南塾碰面。循著網路上找來的住址,彎進開隆宮旁的窄巷,教室就藏在一整排不起眼的建物中。他遲了一會兒才到,車未停下,遠遠就以道地的閩南話道歉,說方才在開會所以遲到了。阿哲的聲音就像他拉奏的大工弦,安南腔音起伏有致,說起話來有些大舌頭,每個字的音頭都像被吃掉了一點點、在嘴腔內嚼碎後才糊糊地溜出,也給人一種老實忠厚的印象。
鐵捲門拉起,室內是簡單的一房兩廳設計,阿哲與朋友僅租下一樓約十坪的空間,作為台南塾的教室使用。靠近玄關的前廳較小,貼牆的書架上不見童書,擺的全是阿哲自己從家裡搬來的書籍,除了數學、哲學與文史相關的書冊外,還有一整套《二十世紀少年》的漫畫。這一排書櫃就是阿哲求學經歷的縮影。
阿哲高中時就讀台南一中,除了喜歡看漫畫外,對物理也格外著迷。考上清大物理系後,雖仍保持著對物理的求知心,卻在升大二的暑假,意外地接觸到哲學。彷彿終於遇見了人生的真愛,從此開啟無止盡的辯證思考旅程。為了能有更多閱讀、學習哲學的機會,他在大三時自物理系轉到人社系。
「你知道嗎,我覺得老天爺把我的腦袋和才華,全生給了哲學。」凡是哲學相關的課程,他都能輕易地拿到高分。哲學中的懷疑、論證與反思精神,也被他帶到教育實踐之中,成就台南塾特殊的教育視野。
人本,教育的起點
羅士哲小學時讀資優班,成績總是吊車尾,還到處和人打架,除了被學校老師視為問題兒童外,連父母也覺得孩子不正常。他說那是當時學校的管理方式太過病態,除了嚴厲的打罵教育外,連群育成績都是同學站到講台前面,受其他小朋友輪流到黑板上,在喜歡他、或者討厭他的區塊下劃記投票,以最後結算的結果作為分數。而他總是分數最低的那一個。因為太生氣,「有一次我經過市場,看到那個老師帶著他的小孩騎車停在路邊,我直接衝上去對他罵三字經。」
父母為導正他的行為,把他送到人本教育基金會參加寒暑期的營隊,那總是童年中最期待的時光。人本的同理與陪伴教育,讓他體會到高壓的升學模式之外,其實也存在著另一種較為良善的教育形式。童年時受霸凌的不甘一直被他藏在心中,上大學後,回過頭參加人本舉辦的暑期隊輔培訓,產生更多對於教育的想法,並開始在外頭接起零星的課程。
剛開始做的時候,他一天到晚跟家長吵架,從人本那裡吸收得來的教育理念,是站在小孩的立場來思考事情的對錯,他發現在這個模式中,不對的經常都是大人。體認到單方的指責並無法改善教育關係,因此他才發展出「教育者-家長-小孩」三方合作的教育理念,上課的內容、方式與規則,必須由這三方共同討論來制定,沒有任何一方大過於其他兩者,這也成為後來台南塾最核心的教育理念。
羅士哲小學時讀資優班,成績總是吊車尾,還到處和人打架,除了被學校老師視為問題兒童外,連父母也覺得孩子不正常。他說那是當時學校的管理方式太過病態,除了嚴厲的打罵教育外,連群育成績都是同學站到講台前面,受其他小朋友輪流到黑板上,在喜歡他、或者討厭他的區塊下劃記投票,以最後結算的結果作為分數。而他總是分數最低的那一個。因為太生氣,「有一次我經過市場,看到那個老師帶著他的小孩騎車停在路邊,我直接衝上去對他罵三字經。」
父母為導正他的行為,把他送到人本教育基金會參加寒暑期的營隊,那總是童年中最期待的時光。人本的同理與陪伴教育,讓他體會到高壓的升學模式之外,其實也存在著另一種較為良善的教育形式。童年時受霸凌的不甘一直被他藏在心中,上大學後,回過頭參加人本舉辦的暑期隊輔培訓,產生更多對於教育的想法,並開始在外頭接起零星的課程。
剛開始做的時候,他一天到晚跟家長吵架,從人本那裡吸收得來的教育理念,是站在小孩的立場來思考事情的對錯,他發現在這個模式中,不對的經常都是大人。體認到單方的指責並無法改善教育關係,因此他才發展出「教育者-家長-小孩」三方合作的教育理念,上課的內容、方式與規則,必須由這三方共同討論來制定,沒有任何一方大過於其他兩者,這也成為後來台南塾最核心的教育理念。
一個精神病患的自白
今年三月二十八日,內湖發生了隨機殺童的「小燈泡」案件,兇嫌是一名患有精神疾病的王姓男子,隨後引起社會輿論對於精神病患的惡意撻伐。隔日夜晚,羅士哲在臉書上發布了一篇「隨機殺人的夜晚,一個精神病患」文章,吸引了超過一萬七千人按讚,近四千次的分享,文章隨後被轉發在「蘋果日報」、「聯合新聞網」與「關鍵評論網」等幾個重要的網路媒體上,一些政府的社福機構,也陸續在網站上轉錄該篇文章。
在教育場合,阿哲經常能對患有精神疾病的小朋友,抱持著一份感同身受的理解,除了過動、叛逆的童年經驗外,還因著阿哲也是他們的一份子。阿哲在小學時,曾因恐慌症發作,被帶去看過精神科醫生。國三時開始服藥後已獲控制,然而至今仍無法搭乘區間車、高鐵與飛機。「你就想像,你在台北捷運中,因人數過度密集所產生的不適與壓迫感,將那種感覺放大一百倍,就是我的感受了。」
獨立教育之難
台南塾主要的上課教室,在裝潢上十分簡陋,幾乎維持著最低所需的添購。自前廳往裡走,穿過狹短的廊道,就是教室主要使用的後廳空間。一面白板、兩張木長桌、幾副向人要來的小學教室桌椅、牆上浮凸出來的吊扇,以及四處冒泡的斑駁壁癌,就是台南塾的教室了。問阿哲說這樣租起來多少錢?阿哲說一萬,兩人合租五五分。不識相的問了句貴嗎,阿哲露出狡猾的笑容,把問題丟回給我。「你覺得呢?」似乎隱隱有了定見。
獨立教育這條路並不好走,坊間盛行的課後輔導,不是補習班就是才藝班,要在裡面劈斬出一條景色殊異的路並不容易。阿哲每週例行性的備課、執行、檢討、紀錄、開會與其他行政工作,加起來總工作量約六十個小時,算進假日,每日工作超過八個小時,平均月收入也才兩萬五。正因為它很辛苦、薪資又不高,所以即便理念獲得非常多人的認同,至今鮮少有人願意撩下來做。
「想辦法把工作時數降低,會是我接下來一、兩年的目標。」阿哲認為唯有建立更友善的勞動環境,才能吸引更多人進來。不過他也表明,自大二從事教育工作以來,他從未好好的休息過,目前台南塾除了他與固定班底盈萱外,最近新加入兩名工作夥伴,等他們都步上軌道後,阿哲想先休息半年,好好的讀書。
「也許還有好好地看漫畫」,我補添了一句。「那是一定的」,他開心的笑了起來。
文編:許筠青 美編:李家愷 主編:邱庭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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台南塾主要的上課教室,在裝潢上十分簡陋,幾乎維持著最低所需的添購。自前廳往裡走,穿過狹短的廊道,就是教室主要使用的後廳空間。一面白板、兩張木長桌、幾副向人要來的小學教室桌椅、牆上浮凸出來的吊扇,以及四處冒泡的斑駁壁癌,就是台南塾的教室了。問阿哲說這樣租起來多少錢?阿哲說一萬,兩人合租五五分。不識相的問了句貴嗎,阿哲露出狡猾的笑容,把問題丟回給我。「你覺得呢?」似乎隱隱有了定見。
獨立教育這條路並不好走,坊間盛行的課後輔導,不是補習班就是才藝班,要在裡面劈斬出一條景色殊異的路並不容易。阿哲每週例行性的備課、執行、檢討、紀錄、開會與其他行政工作,加起來總工作量約六十個小時,算進假日,每日工作超過八個小時,平均月收入也才兩萬五。正因為它很辛苦、薪資又不高,所以即便理念獲得非常多人的認同,至今鮮少有人願意撩下來做。
「想辦法把工作時數降低,會是我接下來一、兩年的目標。」阿哲認為唯有建立更友善的勞動環境,才能吸引更多人進來。不過他也表明,自大二從事教育工作以來,他從未好好的休息過,目前台南塾除了他與固定班底盈萱外,最近新加入兩名工作夥伴,等他們都步上軌道後,阿哲想先休息半年,好好的讀書。
「也許還有好好地看漫畫」,我補添了一句。「那是一定的」,他開心的笑了起來。
文編:許筠青 美編:李家愷 主編:邱庭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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