人物報導
跳脫二元對立框架 王泓亮的性別之路
作者:張登傑
跳脫二元對立框架 王泓亮的性別之路
作者:張登傑
2014年,王泓亮發表國內第一篇無性戀論文,自高醫性別所畢業。畢業後至今,他於勵馨基金會致力進行男性服務,更於去年參與催生「台灣男性協會」的過程,一肩擔起協會秘書長的工作,進一步推動男性解放。
無性戀者與男性的處境看似毫無交集,在王泓亮眼中卻有著類似之處:他們都在邀請我們,進行一場跳脫二元想像的冒險。
無性戀者與男性的處境看似毫無交集,在王泓亮眼中卻有著類似之處:他們都在邀請我們,進行一場跳脫二元想像的冒險。
「無性戀是一個很大的群體,所以裡面的經驗其實是差異很大的。」王泓亮說自己不曾有過想跟人建立親密關係的感受,也幾乎無法接受任何形式的性關係,大致可歸類於一名「無浪漫傾向無性戀者」——目前為止,他補充。
無性戀資訊貧乏 自我認同之路崎嶇難行
「無性戀」這個概念,並非是理所當然而存在的。
王泓亮第一次聽到無性戀這個詞是在DISCOVERY頻道上。「那個研究是針對女性去做,去看女性的有性戀與無性戀者在看A片的時候會不會有生理反應,當時看那個報導的時候,我對無性戀的認知就是完全沒有性慾、沒有任何反應。」當時他理解的無性戀更近似於性冷感,「就那時候我的認知是錯誤的。」
對王泓亮來說,自己「與其說性方面跟一般人不一樣,不如說……你會覺得自己有某部分,跟別人確實不太一樣」,而這個「不一樣」一路如影隨形,從他發現自己對異性沒有興趣,進而懷疑自己是同性戀,到最後否定自己是同性戀,這段路程花了好長一段時間,他卻仍不知道自己「到底是什麼」。
對無性戀的片面認知,讓王泓亮並沒有思考過「我可能是個無性戀者」,而長期對自己內心的不了解,讓心中的疑惑越長越大,迫使王泓亮在2012年決心進入高醫性別所,去面對自己內心那份未知的混沌。
論文寫作幾經波折 無性戀處境仍待正視
進入性別研究所後,王泓亮雖想把自己的經驗做為研究主題,卻在過程中好幾度想過要放棄,因為他仍會擔心來自他人的不理解,「大概會被覺得我有神經病,就可能會說你要不要去看精神科。」好似看穿我的欲言又止,「EVEN在這麼友善的環境裡。」王泓亮強調。
雙眸低垂,像在沉思又似回憶。身上種種較陰柔的行為舉止,讓王泓亮被誤會為同性戀的次數少不了。「有一次我參加師生聚餐,跟同學聊天我聊到說我不是同性戀啊,然後我們老師就用一臉『沒關係,我懂』的眼神看著我。」無性戀在向人解釋自己的認同時是很困難的,「總不能在臉上貼個我『我守貞』的標語吧!」他笑說。
「無性戀是一個很大的群體,所以裡面的經驗其實是差異很大的。」王泓亮說自己不曾有過想跟人建立親密關係的感受,也幾乎無法接受任何形式的性關係,大致可歸類於一名「無浪漫傾向無性戀者」——目前為止,他補充。
無性戀資訊貧乏 自我認同之路崎嶇難行
「無性戀」這個概念,並非是理所當然而存在的。
王泓亮第一次聽到無性戀這個詞是在DISCOVERY頻道上。「那個研究是針對女性去做,去看女性的有性戀與無性戀者在看A片的時候會不會有生理反應,當時看那個報導的時候,我對無性戀的認知就是完全沒有性慾、沒有任何反應。」當時他理解的無性戀更近似於性冷感,「就那時候我的認知是錯誤的。」
對王泓亮來說,自己「與其說性方面跟一般人不一樣,不如說……你會覺得自己有某部分,跟別人確實不太一樣」,而這個「不一樣」一路如影隨形,從他發現自己對異性沒有興趣,進而懷疑自己是同性戀,到最後否定自己是同性戀,這段路程花了好長一段時間,他卻仍不知道自己「到底是什麼」。
對無性戀的片面認知,讓王泓亮並沒有思考過「我可能是個無性戀者」,而長期對自己內心的不了解,讓心中的疑惑越長越大,迫使王泓亮在2012年決心進入高醫性別所,去面對自己內心那份未知的混沌。
論文寫作幾經波折 無性戀處境仍待正視
進入性別研究所後,王泓亮雖想把自己的經驗做為研究主題,卻在過程中好幾度想過要放棄,因為他仍會擔心來自他人的不理解,「大概會被覺得我有神經病,就可能會說你要不要去看精神科。」好似看穿我的欲言又止,「EVEN在這麼友善的環境裡。」王泓亮強調。
雙眸低垂,像在沉思又似回憶。身上種種較陰柔的行為舉止,讓王泓亮被誤會為同性戀的次數少不了。「有一次我參加師生聚餐,跟同學聊天我聊到說我不是同性戀啊,然後我們老師就用一臉『沒關係,我懂』的眼神看著我。」無性戀在向人解釋自己的認同時是很困難的,「總不能在臉上貼個我『我守貞』的標語吧!」他笑說。
王泓亮就讀性別所時,台灣跟無性戀相關的資訊仍極為稀少,還是透過如AVEN等英文無性戀社群網站,他才得以更了解無性戀,終在進入研究所半年後釐清自我,建立無性戀認同,並完成台灣第一篇的無性戀研究論文。遺憾的是當年王泓亮研究過程中,因為中文無性戀資訊缺乏,需要閱讀大量原文書籍才能認識無性戀的狀況,到現在依舊存在。
他舉常見的「性別薑餅人(THE GENDERBREAD PERSON)」為例,現在國內常用的性別薑餅人仍為第一代版本,此版本裡面並沒有談到無性戀,因此無性戀會感到自己無法被塞入那個框架內,而感到自己的經驗不被理解,「很難建立自己是無性戀的認同。」
近年來隨著社群「無性戀小組」成立和冏星人等無性戀者的現身,社會對無性戀的了解的確豐富許多,但無性戀議題仍存在諸多問題待解決,如性別運動中常透過「每個人都有性慾,性本來就是自然的」的論述爭取性權,「那天生就沒有性慾的無性戀者怎麼辦?」王泓亮提出他的觀點,「性有很多種方式,我們(無性戀)這一種也是一種。」當「無性」不再僅作為「有性」的相對應詞,而是諸多性實踐可能性中的一種,便能有突破框架而生的機會。
投身男性研究 倡議性別平權應納入男性聲音
即使王泓亮說不要用學者稱呼他,他卻確實擁有某些學者的特質:說話條理分明、節奏緊湊且毫不含糊,即使偶爾停下來輕咳,還總是要補上一句「抱歉」,這種嚴謹的性格,或許也與他長期從事倡議工作有關。研究所畢業後,王泓亮便進入勵馨基金會推行男性相關服務至今,工作之餘更撰寫「男人想想」專欄、經營「男性解放」粉專,以及促成「台灣男性協會」成立,可說是全心投入男性倡議工作。
勵馨基金會在推動婦女防暴的過程中,發現只以女性角度討論無法完全解決問題,因此協助台灣男性協會成立,以男性角度處理社會常帶給男性的情緒壓抑等問題。協會現主要工作為推動男性焦點團體,讓男性透過彼此分享故事,將自己在外不能或不願講的經驗說出來,從愛情、自慰、施暴到受暴經驗都能談。
「當一個男生在台上告訴你說他其實遭受過暴力,對很多人來講,他可能根本聽都沒聽過,或是台下很多人其實遇過,可是都不敢講。」王泓亮說,藉由這些男性的現身,他希望能讓更多男性願意傾聽自己的情緒,去認知到「原來作為一個男性,我是可以這樣公開講(內心感受)的。 」
在社會對男性的陽剛期待下,除了情緒處理,性別氣質的建構也可能讓男性受到限制。如當無性戀與男性兩項特質同時出現在一個人身上時,「無性戀男性可能會被認為是陰柔的,因為性這件事確實是被建構成陽剛、男子氣概的一個象徵。」從王泓亮多次被猜測為男同性戀的經驗,更能體現「無性戀男性」在社會上的想像中,可說是被消失的一群人。
期許更多的現身 終能拆解二元框架
「受挫,非常受挫。」談到推動無性戀與男性議題的心情,王泓亮只能苦笑。以無性戀來說,一方面因為對感受不到性吸引力,被主流社會認為是「怪異」的,歸類於性少數之一;一方面卻又常因為無性的實踐被指認是「保守」的,甚至被質疑服膺社會主流價值而不自覺,「真的是兩邊不是人」。
「還是需要更多的人出來講。」王泓亮直言,目前國內的無性戀和男性經驗的現身都還是不夠,「要變成社會運動,就需要一群夠多的當事人出面。」唯有讓無性戀和男性經驗進入普羅大眾的視野中,成為台灣社會的「文化資本」,我們才能真正從諸多二元的框架中跳出,長出自己的模樣。